宗教发展的思考

在2011年第二届国际道教论坛开幕式上，全国人大常委会原副委员长许嘉璐指出，“道教和道家已经走出中华大地，正在朝着国际性宗教的未来稳步前进”。目前全世界已经有近30多个国家都成立了道教组织，还有的国家建立了道教宫观，在世界各地的华人、华侨、华裔的日常生活中，道教文化的影响比比皆是。道教正如许嘉璐先生所说的向世界性宗教稳步发展，这是全世界和中华文化的一件幸事。如何促进道教文化更好地走出去和在全世界的传播发展，更好地造福全球人类社会，发挥道教在海外的积极作用和服务国家文化战略发展，这是我国道教界和社会各界需要共同思考的问题。今天，我想就推动道教世界传播和向世界性宗教发展谈几点认识，请各位高道大德、各界朋友们指正。

一、坚定文化自信，正确看待道教文化的内涵和价值

习近平总书记在深圳开幕的首届文化强国建设高峰论坛发贺信中指出，“要全面贯彻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和党的二十大精神，更好担负起新的文化使命，坚定文化自信，秉持开放包容，坚持守正创新，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创造活力，在新的历史起点上继续推动文化繁荣、建设文化强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不断促进人类文明交流互鉴。”道教作为中国本土宗教和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近两千年的发展过程中，积淀了深厚的文化，深刻影响着中国社会各个领域，并留下了大量宝贵文化遗产和精神财富。

如“无为而治”思想治国典范“文景之治”、“贞观之治”；“道法自然、天人合一”思想理念创造了都江堰水利工程，造就了千年“天府之国”的富饶；外丹实验研究产生了中国最古老的化学体系；内丹研究实验产生了中国最早的生命科学。

最早关于对天花、结核病、狂犬疫苗、流行病、传染病记载和治疗的人是著名道教医药学家葛洪；孙思邈真人最早在医学方面提出“人命至重、有贵千金、大医精诚”的医德思想；全真派大宗师丘处机“一言止杀，始知济世有奇功”，拯救了中原万民，拯救了欧洲文艺复兴；明代张三丰祖师创立太极拳，其养生作用至今风靡全世界。

著名道教徒王羲之和全真派道士黄公望丹青妙笔创作了《兰亭序》和《富春山居图》，创造了中国书法、绘画史上两座艺术的丰碑；山西永乐宫道教壁画更是中国和世界绘画史上罕见巨制。

洞天福地理论创造了青城山、武当山等世界文化遗产和众多道教名山大川、祖国旅游胜景；道教音乐“二泉映月”曾获20世纪华人音乐经典作品奖，世界著名指挥家小泽征尔对该曲的评价:“我应该跪下来听”；道教根本经典《道德经》是除了《圣经》以外被译成外国文字发布量最多的名著。

另外道教教义中“尊道贵德，上善若水”；“还朴归真，见素抱朴”；“常善救人，故无弃人；“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齐同慈爱，异骨成亲”；“仙道贵生，无量度人”；“乒者，不祥之器”等强烈反对战争和暴力行为的思想对于共同维护我们这个世界的和平与安宁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因此，道教文化完全具有人类关怀的世界性和普世价值。道教文化作为华夏民族的一个重要文化标识，是中华民族文化宝库中的一笔丰厚资源，是世界文化史上的一座丰碑，更是联接海外华人和团结各民族的心灵纽带。

二、道教在海外传播的历史、途径和现状

要推动道教在世界的传播和发展，非常有必要对海外道教的发展历史进行梳理和总结，查找不足和提出对策。我国五大宗教除了道教为本土宗教，佛教、伊斯兰教、天主教、基督教均为外来宗教和文化，目前在中国社会都有较大影响和发展。佛教在中国更是传承近两千年，成为中国文化的三大支柱之一。道教在历史上主要影响中华文化圈在内的周边国家和东南亚地区，如朝鲜半岛、日本、越南、泰国、柬埔寨、中亚等一些国家，主要传播有以下几个方面的途径：

（一）通过中国古代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影响力传播。如在公元前七世纪初，唐高祖李渊派遣刑部尚书沈叔安出使高句丽，送去道法和天尊像，令道士为其国人讲授《老子》，道教在高句丽大兴，道教内丹养生术传入后，形成朝鲜金丹道派。最迟在隋唐朝时期，道教的经典以及长生信仰、鬼神信仰、方术科仪等已传入日本，现在日本的传统宗教神道教其身上可以看到很多中国道教的影子。越南曾受中国文化影响颇深。1926年，越南人创立了高台教，得名于《道德经》“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越南境内供奉了诸多道教神明，如关帝、妈祖、真武大帝等神灵。

（二）华人移居海外对道教的传播。如明朝郑和下西洋以后，道教在东南亚逐渐散播开来，华人华侨将道教等中华文化带到了南洋，逐步完成了中华文化在东南亚的落地生根。其中，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由于华人华侨相对集中，交通便利，已成为当代的东南亚道教传播中心。故有学者说：“只要有华人的地方，就有庙宇；有庙宇的地方，就有道教信仰”。

（三）西方政要和西方信徒热衷学习道教经典和文化。如美国前总统林肯、里根，英国前首相丘吉尔，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俄罗斯前总统梅德韦杰夫等国家领袖视《道德经》为至宝。除此以外，道教关于养生、辟谷、环保、和谐的理念吸引世界越来越多许多地区的民众，道教太极拳养生更是风靡全世界。近年来，在欧洲、北美、澳大利亚等西方国家先后修建了道教宫观坛庙，法国、意大利、德国、英国、比利时、西班牙、葡萄牙、美国等已经成立了道教协会组织，欧美本土居民信奉道教也已经开始出现。

三、道教在海外传播和发展存在的问题

道教在海外发展虽然取得了一定的影响和成绩，但仍然存在不少问题，比起世界性宗教的发展和影响力更是存在较大差距。主要存在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

（一）道教海外传播主要停留在神灵崇拜和道术层面。历史上道教在传统周边国家和东南亚地区的发展，主要停留在神灵崇拜、斋醮科仪、风水玄学等方面，缺乏一套完整的从思想信仰、世界观、生命观、价值观、系统理论和制度的提供，从而缺乏信仰、文化和精神层面的统摄性、支撑力、组织力，这使得道教在中华文化圈和周边国家的社会发展基础较为脆弱，这也是道教没有成为这些国家的主流信仰、价值和发展壮大的原因之一。

（二）道教主动向海外传播的意识、举措均不够。历史上和当代道教在世界的传播主要依靠海外华人和华人移民、以及在全球化时代受到影响的西方信徒。当代中国道教近年来赴海外开展了一些道教文化交流和传道活动，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道教在海外发展仍然处于一种自由状态，缺乏有组织、有规划、有步骤、有力度的去交流和传播道教文化。

（三）海外道教组织和力量分散，缺乏有效统筹。

近代以来，海外先后成立了一些道教组织，如1990年新加坡道教总会成立，积极传播道教文化。1996年，新加坡道教协会成立，并规定农历二月二十五举办道教节。1997年，马来西亚道教组织联合总会成立。2012年，马来西亚道教协会成立。我国香港、澳门、台湾地区都成立了道教组织。欧洲、美洲、大洋洲和非洲等国家也相继成立了道教组织，这对于道教的世界传播和发展，弘扬中华文化起到了积极作用。但各国道教组织和各国道教徒基本上处于分散状态，各方力量缺乏有效联接和整合，此次在第五届国际道教论坛召开之际成立了世界道教联合会，这特别要感谢中央政府的大力支持，这对全世界道教徒和中华文化来说是一件大喜事，将有利于将组织分散在海外的道教徒们凝聚在一起，有利于在全世界范围内维护道教信仰的纯正性，有利于统筹世界道教工作，传播中华文化价值。

四、推动道教世界传播和向世界性宗教发展需要进行顶层设计和规划

中国道教由本土宗教向世界性宗教发展，要落地生根，特别需要做好以下几个方面的工作：

对道教进行世界性宗教方向的顶层设计。道教作为中国本土文化产生的宗教，既具有世界性宗教的理论和价值观，但同时又具有鲜明的民族宗教特点，如多神教信仰和地域神信仰，教义理论宽泛，既博大精微又杂而多广。因此，要根据世界性宗教的特点和方向对道教走向国际化进行顶层设计。一是建构具有世界性宗教的教义理论体系。即完整提供道教终极信仰、理念、价值和智慧,向全球道教信徒和社会展现和解答道教的本体世界以及对人类社会发展、个体生命精神和心灵的关怀、指引；二是海外道教场所、宫观的设置和信仰生活要进行标准化建构。当前，前往世界任何一个国家，世界性宗教无论是佛教、基督教、天主教，还是伊斯兰教，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宗教场所的设置、信奉的神圣、建筑形态和经典文化基本统一，这样有利于信仰的统一、信仰集聚、文化传播、发展和形象对外展现。因此，对于海外道教宫观场所的设置要进行统一和标准化建构，特别是非传统华人的西方信徒地区，刚好处于发展阶段，修道传道的场所和在主要神圣的供奉、经典、礼仪、基本戒律、组织制度、教职身份、修真内容等方面要建构体系和提供标准模式，要让外国道长们有道法可依，有制度可循，而不能是各行其是，各自探索，要提供成熟和富有成效的方案。

推动道教世界传播和发展要有可行性具体规划和举措，道教在海外目前整体来说处于起步发展阶段，要想有效推动传播和发展，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要制定短期、中长期规划和具体措施。我认为，一是要加强道教文化的宣传和团结各方力量。如积极联络海内外有识之士、海外华人、国际友人从人力、财力、物力、资源等各方面给予支持，目前完全依靠国内道教界支撑道教在世界的传播力量有限；二是积极开展译经工作。组织高道大德和专家学者对道教重要经典进行标准化阐释和翻译，如《道德经》、《南华真经》、《玄门日诵早晚功课经》、《黄帝阴符经》、《黄庭经》等以及西方社会感兴趣和有针对性的内容，使道教文化在海外能够更好的传播；三是选派宣教人才赴海外传道。如选派精通经典教义、斋醮科仪、道教养生、道教医学、道教音乐、道教艺术、讲经等人才赴海外道观进行传道、培训和各方面工作的指导；四是加强海外道教人才的培养工作。开办世界道教学院或在国内现有道教院校、知名宫观或者符合相关条件的道观定期举行海外教职人员、信徒道学培训或者体验国内道观修行生活，提高海外教职人员、信徒的道学理论水平和升华道教信仰。中道协可以尝试逐步建立一套专门的培训体系，包括制定教理教义等教材及讲师手册；五是制定海外教职人员的认定办法。逐步开展海外教职人员的认定工作，确保海外教职人员的专业素养过得硬，维护海外道教信仰的神圣性、传承性、认同性、共识性、权威性和凝聚力。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道德经》中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九层之台，起于垒土。”推进道教文化世界传播和向世界性宗教方向发展是国家和中华文化史上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可以成为中华文化与世界价值融通的基石，符合服务国家“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与“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战略方针，有利于充分发挥道教对外服务的民间外交功能和增强中华文化在海外的影响力，它源于中华，属于全球，相信在全球道教徒和有识之士的共同努力下，道教文化必将在海外发扬光大，丰富世界文化的多元性，造福全球人类社会。